2015年5月7日 星期四

這麼近,那麼遠

曾幾何時,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廣告:「係隔籬鄰舍,定係『隔離』左既鄰舍呢?」人與人之間,雖在實質空間上很近,心理上卻有着重重隔膜,即使隔壁屋簷的一戶人家,與自己只有一牆之隔,不時碰面也會閒聊數句,但,我們連對方的姓氏都互不知道。回到家後,單位與單位,一牆之隔,就完全是兩個世界,不會再有任何互動。

最近看到個社評,指出香港現今世代的公共空間與私人領域非常分明。從行文看得出,撰文者大概是成長在上世紀七、八十年代的中年人,對往日的鄰睦之情非常嚮往。當年的公屋,大多沒獨立廁所及浴室,各戶人家平時大部分時間又不會關門,相熟的鄰居在門外經過,有的沒的閒聊數句,整層樓的住戶就像一戶人家。但,踏入廿一世紀,這一切已不復存在,公共與私人空間的界線越來越分明,令我們逐漸建立「親疏有別」的觀念,親的,就是自己人,疏的,只有繼續疏,沒有人會試圖破冰。

雖然生於廿一世紀,但社評提及的部分情況,似曾相識。我人生的首個十年,在元朗一個大型洋房屋苑成長。小學畢業後,才搬到巿區。與巿區對比,元朗的洋房屋苑活像外國,簡直是香港的世外桃園。而且,屋苑的住客都有個潛規則。回想當年曾搬過一次家(同一屋苑不同單位),在新居安定下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有鄰居與我們閒聊,與我們交朋友,及後知道原來大部分住客有在新鄰居時都會這樣做。此外,洋房亦有花園,雖然與隔壁的花園有近六呎高的圍牆分隔,但中間有些開口,以類似窗花的枝架裝飾,令大家的交流方便不少,也能互相看到對方的花園,製造不少話題。例如外公生前很喜歡養魚及種花,令我們寒暄時經常談及,儘管我們其他人在這方面認識甚淺。

這些「有窗圍牆」,就像以前公屋住戶關鐵閘不關大門般,讓我們與鄰居有很多交流的機會。試想想,若圍牆完全沒開口,你連鄰居的樣子都不能看到,還會否與對方聊天?

這情況,對我而言,搬到巿區後,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高樓住宅的單位與單位之間,圍牆都一定是密封的,這就像在我們與鄰居之間立了一幢高牆,令我們連鄰居的樣子、姓氏等都毫不知道,完全無法交流。出門或回家時碰巧能遇上,也不知道在多少次中才出現一次。即使是碰到了,頂多在自己的樓層等升降機時才會寒暄數句,進入升降機後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交流(與那個廣告一樣)。

社評指出,這是社會趨向非人性化的現象。彼此都當對方是陌生人,不會去關心別人,自己亦得不到任何關心,最終可能發展成疏離(alienation),對整個社會都不是好事。

要解決這個問題,很難,但背後的道理其實很簡單—就是由自己做起,減低對他人的戒心。當然,萬事起頭難,由零開始與他人建立關係的確不易,但若不嘗試的話,怎知行不行?若所有人對他人都多一份關心,少一份戒心,這個社會必定會更和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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